一件貼上“可持續”的衣服是不是意味着就是貴的？它就是普通人買不到的限量版？可持續時尚是否可以通過建立一個“自然受益”的全新時尚體系，讓消費者感知到自己與其之間的距離并不遙遠？
10月15日，一場由 yehyehyeh 創新社與上海時裝周共同舉辦的“善議：野/智化時尚”可持續論壇上，來自企業、社會機構、數字平台服務商等領域的代表對以上問題作了熱烈的讨論。
（從左至右）前聯合國環境規劃署金融倡議機構亞太地區項目官蔡夢奇、Parley for the Oceans東亞代表Chris Hatherill、鄂爾多斯羊絨服裝集團總經理戴塔娜、RGE 集團可持續發展與對外事務副總裁張彩
yehyehyeh創新社創始人葉曉薇認為，可持續時尚在全球的發展經曆了三個階段，從最初的材料選擇尋求對地球環境友好，到強調利用循環物質提升制造的循環時尚，再到讓自然受益的再生時尚。在這個過程中，企業和科研機構成為最先行動的那一類。
溯源讓時尚更可持續
由中央聖馬丁藝術與設計學院與LVMH共同創建的創意平台Maison/0的項目總監Carole Collet認為，就“如何通過設計來實現生物多樣性的再生”這個問題，背後非常關鍵的要素就是對于物種的尊重。這不僅包括設計新的創新型材料，還要求設計師在這個基礎上重新思考生物多樣性。
英國政府每年大概支出達到20億英鎊，去消除那些對于生态産生負面影響的物種。在美國，以及在日本，情況也是如此。
2017年成立的Maison/0希望利用創意、教育提升生物多樣性以及地球的再生。就創意和研究項目而言，該機構主要關注可再生的時尚和奢侈。“為什麼我們需要做再生的時尚和再生的奢侈品呢？因為我們現在地球面臨着諸多的挑戰，如果不能實現系統層面的改變，我們沒有辦法解決當前面臨的挑戰，設計師扮演至關重要的角色，尤其是材料。”Carole Collet說。
Carole Collet是生命系統實驗室的負責人，引導學生重新思考設計與生産的方式，從根源了解生物設計本身，将生物生命系統中固有存在的有益原則融入設計。
她的一個名為“紡織的野化”研究項目希望打造一個基于生物的紡織系統。“我們将細菌和廢棄食品相結合，産生新的紡織品。”Carole Collet說，在她的演示下，海藻、扔掉的食物和材料三者混合後可以呈現出不同顔色，從黑色到中性色再到亮麗的色彩。
“我們所有的原材料均來自再生系統，不管是木漿還是其他原材料。”Carole Collet表示，此外她也希望這種新的創作方式能夠讓更多設計師看到，讓他們理解時尚行業再生設計内涵和外延是什麼。
海洋保護組織 Parley for the Oceans 常年關注海洋污染問題，海洋垃圾塑料一直是其關注的重點。該組織東亞代表Chris Hatherill在演講中表示，在時尚設計領域，他們希望将海洋中廢棄的塑料分解成為服裝業所需要的原材料。目前，該機構的主要合作夥伴阿迪達斯、迪奧等。
Parley for the Oceans回收海岸線的塑料廢棄物
與阿迪達斯合作将廢棄的漁網制成PET或者尼龍。如今，阿迪達斯有4500萬雙由海洋廢料制成的鞋子。此外，該機構還在計劃設計出新的材料，比如太陽鏡所需要的原材料等。“我們希望與更多的企業合作，越多的企業參與，結果就越好。”Chris Hatherill表示。
建造“自然受益”的時尚體系
保護和恢複生物多樣性對全球奢侈品集團路易威登至關重要。路易威登全球可持續發展總監Christelle Capdupuy認為，企業在保護生物多樣性和減緩氣候危機方面扮演着重要的作用。
因此，路易威登在2020年重新規劃可持續發展路線圖時，設定了三個目标。其一，負責任的目标，即到2025年，原材料100%獲得環境認證或被回收。到2022年底，該集團原材料已經有78%獲得了認證。其二，停止和包裝使用任何原生一次性塑料。其三，到2030年控制并減少55%的碳排放，達到2015年巴黎氣候會議的共識。此外，路易威登也積極關注供應鍊、能源消耗、材料等方面，并制訂了相關目标。
越來越多負責任的公司都嘗試在産業鍊最源頭就秉承可持續理念，修複自然生态環境。
和其他原材料相比，羊絨整體産量稀少，尤為珍貴。而且，這種原材料也不會因為科技而得到大幅提升。因此，對羊絨産業而言，高質量發展的源泉，首先取決于源頭的牧場。
鄂爾多斯羊絨服裝集團總經理戴塔娜分享了鄂爾多斯在整個全産業鍊最源頭——牧場做了什麼。2018年，鄂爾多斯集團正式把可持續發展作為重要戰略，籌備兩年并于去年9月落地的源牧場就是該戰略下的重要成果。“很長一段時間，我們不但做服裝，還得去養羊，還得關注小羊生活得好不好。”戴塔娜表示。
據她介紹，源牧場四個重要的職能：生産養殖、科研示範、培訓推廣、羊絨收儲。尤其在科研領域，源牧場的科研人員不僅要跟研究機構合作研究如何提升世界上最優秀的阿爾巴斯絨山羊的品質，還要研究羊的生活習性，怎樣提高羊群的生存條件，當地的動植物多樣性以及固碳能力等。在源牧場，有80多種植物，同時還有昆蟲、鳥類以及大型動物等。而且一隻羊有20畝的活動空間。
國内的植物學家和動物學家來此地考察後表示，這裡的生态系統保護的非常好。盡管如此，鄂爾多斯集團還在繼續研究相關的課題，比如按照當地政府的規定，在禁止放牧時期如何調整草地的長勢，何時為最佳放牧時間。戴塔娜說，“回到最終，這個地球是一個大的體系，我們每個部分都息息相關。”
鄂爾多斯源牧場短片《羊絨之源》
鄂爾多斯源牧場短片《羊絨之源》在羊絨收儲環節，鄂爾多斯集團鼓勵牧民養好的山羊，維持山羊品質和細度，那些細度更好，長度更好的羊絨會得到更高的回饋。戴塔娜舉例說，1kg羊絨收購價約為300多元，如果羊絨品質達标，集團将跟當地政府再補貼500多元。“我們的補貼超過羊絨本身的價值，但我們會持續實行這一項政策，鼓勵大家在原料端有所提升。”戴塔娜說。
賽得利（Sateri）隸屬新加坡金鷹集團（RGE），是全球最大的纖維素纖維生産商。産品廣泛應用于紡織和無紡領域，如服裝、嬰兒濕巾和個人衛生用品等，以及食品和非食品相關領域。
RGE 集團可持續發展與對外事務副總裁張彩表示，原材料的獲取對于大自然産生的影響是最大的，包括皮料、動物纖維以及棉花等，這些原材料的獲取都會不同程度地影響地球的生物多樣性，同時也造成了土壤退化。
“我們知道發展和環保的兩面性，因此我們需要平衡‘三個P’——利潤、人和地球。金鷹集團遵循‘用一還一’的方式保護森林，即每建成一公頃生産園區，就保護或恢複一公頃巴西的自然林，”張彩表示，在中國，賽得利4年前在鄱陽湖流域開展“鄱陽湖淡水健康與濕地保護項目”，修複保護區及周邊濕地生态系統，提高鄱陽湖生物多樣性保護水平與治理能力。
為了保證目标的實現，一個完善的管理體系尤為關鍵。在REG集團，管理層支持以及一線員工參與目标制定相結合，形成了一種“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良性循環的管理體系。
可持續時尚=貴？
亞馬遜深入分析了2022 Higher Impact 研究報告，并探究了來自加拿大、德國、日本、英國和美國的消費者對五個行業（時尚、健康和美容、旅遊、食品和汽車）的感受後發現，當被問及他們在購買更具可持續性的時尚單品時所面臨的障礙時，消費者回應最大的兩個問題是：成本/産品太貴（21%），在産品定價、制造、勞動力和原料方面缺乏透明度（17%）。
可持續時尚真的意味着就是貴的嗎？
戴塔娜表示，對鄂爾多斯集團而言，負責任的羊絨更關注從前到後全産業鍊流程，對環境的影響，以及企業能做出的改變。并且，不論是負責任還是普通的産品，該集團定價機制是一樣的。甚至，可持續産品一定不能定價偏高。“
雖然在這方面我們投入很多，但科研投入不能馬上反映到終端的價格上。甚至我們在做定價的時候，把可持續産品的價定得低一點，讓更多的人去接受它。”戴塔娜說。
此外，戴塔娜還認為，服裝是一個工業品，過去企業對合格品的要求是品質一緻，紗線等原材料一緻。但可持續産品一樣，企業需要向消費者解釋，每一件可持續的産品都有可能不同。比如，植物染色的每一件都會不同。企業要不斷跟消費者做這樣的溝通與交流，讓他們感覺自己距離這個事情很近。而不能給他們造成，可持續隻是少數人讨論的話題。這很重要。
張彩認為，保護環境需要成本，但是作為時尚行業供應鍊、價值鍊的一部分，RGE集團可以利用協同作用，将更上遊的機構和下遊的品牌聯合起來，告訴消費者，成本主要花在哪裡，比如成本是如何促進生态保護，這樣透明的溝通會讓消費者更有意願來接受可持續的産品，最終推動消費層面對可持續時尚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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