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港交所有關長時間停牌公司(即停牌3個月或以上)之每月報告,截至2月28日共有大約90間主闆上市公司停牌,不過,3月9日和3月10日,中天順聯(00994.HK)和國家聯合資源(00254.HK)先後變了“火鳳凰”,重生了﹗
這2間複牌的公司,以于2016年8月起停牌的國家聯合資源(00254.HK)故事性更為曲折,對于港交所來說,也上了寶貴一課。
國家聯合資源前身為中國戶外媒體,該公司于2014年易名為國家聯合資源後,迅速地開展與商品有關的業務,除了與中航煤炭訂立戰略合作框架協議,又拟在蒙古開設煤炭物流業務,以及考慮與中國煤炭科工集團沈陽院一起在海外尋求收購。更惹市場注目的是,該公司打算收購南戈壁(01878.HK)近三成股權,但經過10個月努力,最終告吹。但國家聯合資源的商品發展步伐,未有因此少挫敗而停下來。2015年7月收購青島國金貴金屬交易中心股份63%間接權益,涉足貴金屬貿易網上平台及延期現場交貨服務以及其他相關服務。
國家聯合資源經過一年的部署,似乎已成功由經營戶外媒體廣告業務轉至商品相關業務了。不過,這想法随着該公司于2015年11月公告計劃以8.7億港元收購生産電動汽車及電池公司(收購期後于2016年6月告吹),以及于同年12月,該公司公告拟斥資8億港元收購主要于内地從事汽車租賃服務及穿梭巴士服務的天馬通馳,市場又意識公司又計劃業務轉型了。
2016年1月,國家聯合資源落實了收購汽車出租公司天馬通馳49%股權,天馬通馳當時擁有超過750輛汽車,已開展計劃購買2,000輛電動巴士。交易完成後,賣家紀森與顧寶榮成為國家聯合資源的單一大股東,而負責天馬通馳業務經營是為現任主席紀開平,正當紀開平等管理人員開始磨拳擦掌,準備幹一翻大事之際,2016年8月1日,國家聯合資源突然自行停牌,該公司于8月5日中午公告停牌原因,就是證監會以《證券及期貨條例》第8(1)條,勒令其停牌。
《證券及期貨條例》第8(1)條例是指,證監會若認為公司涉嫌發布虛假、不完整或具誤導性的數據,為維護公衆利益,證監會有權指示港交所(00388.HK)暫停任何上市公司股份的交易。
停牌之後,國家聯合資源“原班”執行董事、非執行董事、獨立非執行董事,以至公司秘書,相繼“跳船”(辭職),留下“爛攤子”給紀開平(2017年晉身董事會出任執行董事)。
既然證監會指該公司涉嫌造假,公司馬上成立調查委員會自查﹗結果發現燃油、物流的交易可能有問題,于是該公司展開了第二階段調查,而調查報告範圍包括燃油交易涉及款項的去向;前任董事楊凡和李濤是否涉嫌挪用公司資金,及其轉移資金的途徑;收購錦程物流有限公司是否為關連交易;及其他個人/公司與公司的關系。最後,法證調查亦展開了。該公司未等法證調查結果,按照獨立調查的資料,決定狀告前9名管理層與職員,實行邊查邊追究。
國家聯合資源新管理班子全力處理“前朝”留下來的“燙手”問題,亦同步展開包括與債權人商讨重組債務、引入新資金、如何交出審核後的業績,以争取證監會批準其複牌。
2018年7月31日,該公司發出公告指,由于公司停牌已超過12個月,根據上市規則,聯交所可以取消其上市地位,假使該公司要于2019年7月31日前達成複牌條件,令港交所恢複其股份買賣,在複牌不成情況下,港交所上市部可以向上市科委員會建議展開取消其上市地位程序。
國家聯合資源面對這“軍令”,當時馬上向港交所表達了其進行調查時遇到的問題,包括無法聯絡一些前管理人員,在未能全面掌握公司于過去的不合規事宜,在完善内部監控是有難度。
該公司作出了陳述,亦簡單交代了汽車出租業務的狀況。與此同時,該公司更主動披露,就股東的多次查核該公司複牌事宜,該公司管理層專程來港,于2019年7月28日與小股東茶聚,一來交代調查進展、二來說一下業務最新狀态,這做法在香港的上市公司是少見的,你可以理解為上市公司管理層,基于公司涉嫌違規的事是“前朝”事宜,大小股東是“命運共同體”,一起共商對策也是好事,但這效果基于有媒體朋友在場,亦會變成了一種輿論壓力,給監管者看看有不少無辜的小股東。
2019年9月18日,國家聯合資源公告,盡管公司已達成港交所先決條件及載于複牌建議内,上市部依然建議上市委員會取消公司證券上市地位,而上市委員會在并未向公司提供作出陳述及陳詞之公平機會的情況下表示同意此建議。該公司認為,上市部及上市委員會在處理取消該公司上市地位之行為和過程中濫用權力,拒絕該公司派員出席上市委員會的聆訊并在會上陳述,但卻讓上市科人員出席,國家聯合資源認為在處理過程中完全無視公平原則,對公司非常不公平。該公司希望上市委員會和證監會予以糾正。
Buy time (争取時間是重要的),該公司展開補救措施需時,假設該公司于接獲上市委員會決定當日起計七個營業日内不提出複核要求,則會喪失有關複核權利,因此,該公司于9月16日先提出複核要求。
該公司管理層決定再從北京飛來香港,親自與專業人士商讨對策之外,亦于10月10日與小股東會唔,在場亦安排了一些媒體朋友采訪。此外,亦安排在香港财經媒體頭版刊登廣告,指控港交所濫權,并指已成立”聯交所濫權關注組”,現正招募受害上市公司。該公司指出,暫已至少有10多家受影響的上市公司股東與關注組聯絡,正商讨合作展開維權行動。
國家聯合資源的維權行動繼續升級,該公司于2019年11月13日,以程序不公為由,就港交所上市委員會之除牌決定向香港高等法院提交司法複核許可申請。香港高等法院頒令司法複核許可申請應予緩延,等待港交所複核委員會作出決定。
2020年9月17日,國家聯合資源終為股東帶來“喜訊”,該公司公告,上市複核委員會推翻上市委員會,取消公司上市地位的決定。
上市複核委員會認為公司已妥善解決導緻核數師對2018年及2019年财務業績的意見聲明的事項,且公司已經在一定程度上滿足複牌條件。委員會認為公司有可行及可持續發展的業務等。
國家聯合資源打出這亮麗“組合拳”,背後有不少高人協助,但當中一定要提到幫忙打赢這一場仗,有“股壇壞孩子”、“證監克星”稱号的李華倫(Warren),李華倫為該公司委聘的顧問禹銘投資管理董事總經理,他在香港金融市場打滾超過30年,專門做“奇難雜刁”的案子,為陷入争拗的公司或股東助拳超過300多宗,他的代表作繁多,其中較為人樂道的相信是禹銘提出“一仙收購太平洋興業”。這個收購雖然因為有新投資者出現而無功而還,但沒有太平洋興業,就不會有中巴股東主動上門找禹銘的幫忙。禹銘前主席馮永祥與董事總經理馮耀輝,馮家二老與Warren一起創辨禹銘,兩位馮總更是Warren的師傅。正如李華倫所言,“釣魚都要有沙蟲”,有案例看,中巴股東希望兩位馮總為他們出謀獻策,要求禹銘提出1仙收購中巴,收購完成後把所有現金派給股東,禹銘扣起1億港元作報酬;中巴大股東顔氏家族最後要派逾8億港元特别股息,擊退禹銘。
禹銘“白做”了﹗,但馮家二老和Warren都十分開心,李華倫認為很有意義,起碼喚醒大股東。難怪李華倫說“蝙蝠俠都不是蝙蝠,蜘蛛俠都不是蜘蛛,所以股壇壞孩子,都不一定是壞的!”
說回國家聯合資源,李華倫接到這單生意,了解事情來龍去脈之後,聘請資深大律師及團隊,尋求法律意見,就上市委員會讓上市公司缺席聆訊下,是否公平及無效的問題,及是否有人要求太高及過份,研究進行司法複核。
李華倫指出,港交所在公司已經滿足全部跟進及發出過往未有刊發的業績、加強内部監控,及進行法證調查等要求之後,最後卻以該公司的收入不足為由,質疑國家聯合資源不夠條件上市,情況有如搬龍門。
國家聯合資源能勝出,就是因為能指出港交所的處理手法不公。首先,在首輪上市委員會聆訊,上市科即聲稱在會内先提議公司除牌,而說因為會内沒有作決定,而不許上市公司就決定上市公司的命運之除牌建議作抗辯,隻許最後到進入上市複核委員會才得以處理其抗辯,做法令人震驚。若不提出複核,将對公司及股東有災難性的後果。
其次,該公司于2019年8月29日公司正研究發禁制令期間,李華倫透露,港交所于同日下午3時多才邀請公司派員讨論問題,當上市公司安排代表于下午5時05分到達會議,聯交所卻隻給予約十分鐘時間。李華倫形容,做法有如港交所先不公平地判死刑殺人,卻不許人家反對及評論,到人家被殺後才許公平公正。
國家聯合資源案例,是一場絕對專業的智鬥。監管機構執行條例有不妥之處,一定要改,否則香港作為金融中心的,怎能屹立不搖﹖當然,每一個市場,都有一些有心的專業人士“鑽空子”,對于那些“鑽空子”想出來的橋段,李華倫這樣說:“無人鑽空子,監管機構又點發現條例有漏洞,社會又點有進步!”
監管條例不斷完善,是股民之福﹗不過,對于有心“鑽空子”的人,真的是如“家賊”一樣。難防﹗所以投資一間上市公司,企業管治是重中之重。
筆者看了90餘間停牌的列表,總的來說,停牌原因有業務不足、核數師有保留意見、有涉嫌違規或欺詐事件、有内部監控不足、有市場發布公司的重要資料等等。筆者統計一下,發現核數師有保留意見的超過70間,而作為複牌條件之一的向市場發布重要資料的公司數目亦約有70間,數據說明了作為中介人的核數師,是一個重要把關者,而上市公司是涉及公衆利益,公司向股東與潛在投資者公布公司重要的訊息是重要的,若公司對自己業務前景有信心,維持高透明度對公司是好事。
目前,上市公司十分懂得利用自願公告形式,向市場彙報公司最新狀态,這方法,真的是可以善用之。
作為股民,自己都要下一點工夫,正如美國神級基金經理彼得.林治所說:“不進行研究的投資,就像打撲克牌而不看底牌,這必然失敗。”